思妍诧异地看着尚歆，心想：这是怎么回事？刚才宠物明明对她施展了删除记忆的能力，她为什么还是没有忘记何遇？
尚歆也未料到“删除记忆”的能力居然完全没有对自己起任何作用。当那只宠物站在自己的头顶施展能力时，她的确感觉到有股力量像飓风一般席卷至自己的记忆深处，但是飓风离境后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。
尚歆笑道：“看来我与何遇的联系，远远超过你分裂出的那只宠物的能力触及范围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和何遇可不是仅仅靠彼此之间的记忆联系起来的。”
尚歆暗自思忖：我曾是何遇的右手，是何遇的一部分。我来源于何遇，何遇则塑造了我。对于其他人而言，与何遇所经历的一切只是段记忆，但对于我而言，与何遇所经历的一切则是构成我的一部分，她做不到将我的一部分删除掉。
何遇是我的根基，是我存在于世的基础，不可能被轻易抹去。
“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？”尚歆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思妍慌张的神色，“你是删除记忆的罪魁祸首这个真相已经被我知道了，之后何遇自然也会知道。这样的话，你就永远没有机会接近他了。”
思妍怔怔地看着她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尚歆：“不过，你还有唯一的一个办法？”
“什么？”思妍手足无措地看着尚歆，仿佛此时她才是被绑在板凳上的那人，而尚歆露出了居高临下的气焰来。
尚歆的唇角勾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。她直视着思妍，眼里竟散发出引诱的目光来：“杀掉我。只要我死了，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是罪魁祸首了。”
思妍错愕地看着她，愣了半晌，然后无奈地垂下头，苦笑起来。
思妍沮丧道：“你知道吗？在删除吴倩她们的记忆时，为了不让自己感到愧疚，我会告诉自己，我是在帮她们忘掉表白被拒的痛苦回忆。这样懦弱的我怎么可能杀掉你。”
尚歆撇了撇唇角：“那就没办法了，你被将军了。”
思妍露出自嘲的笑容：“还以为删除记忆这种事能够万无一失地做下去，没想到这么快就栽在你手上了。”
尚歆冷静地审视着她：“你的确在嫉妒那些向何遇表白的女孩，对吗？”
顿了顿，思妍妥协地点点头。
“我现在明白了，你之所以删除掉那些女孩的记忆，不是因为憎恨，不是因为想清除情敌，更不是因为想要占有何遇，而是因为你嫉妒她们的勇敢。”
像心房的墙壁被击碎一样，思妍怔怔地看着尚歆。
尚歆继续冷静地说道：“你嫉妒她们能够主动追求所爱，能够敢于将‘喜欢你’三个字说出来。你觉得只要删除掉记忆，就仿佛能抹去她们比自己更勇敢的证明。”
思妍觉得自己在尚歆眼中就像个透明的柜子，装在其中的所有秘密都袒露于眼前。
她说：“班上有个女生叫诗颖，她也喜欢何遇。我和她是同盟，一直将内心的喜欢偷偷藏起来。不过她隐藏得不好，她一直想办法和何遇聊天，甚至后来她告诉我试图去表白。”
“所以你也删除了她的记忆。”
思妍的眼眶忽然红了：“为什么呢？为什么她能够鼓起勇气去表白，而我只能瑟缩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何遇！”
“你被何遇所吸引，一直仰望着他。这仰望生出自卑，自卑拖着你不敢靠近，因此你只能嫉妒那些比你更勇敢的人。”
“我一直仰望着他，但他却从未看过我一眼！”
尚歆直视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高高在上的人是不可能注意到低处之人的目光的。你想要他看见自己，就必须站到与他平等的地方。”
思妍怔怔道：“平等的地方？”
“你一直把自己囚禁在以自卑之爱建造的牢笼里，乞求谁像天神一般将你拯救出去，但是，这个笼子只能由你自己亲手打破。”
尚歆的话犹如坚硬的鼓槌一般，一声一声地敲击在思妍的心房之上。
就是在这一刻，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，顺着脸颊，顺着手指间的缝隙，一滴一滴地，淋湿她愧疚的内心。过了好一会儿，思妍才停止抽泣。她擦拭掉泪水，红着双眼，抱歉地看着被绑在板凳上的尚歆。
咚咚咚！敲门声突然响起。思妍惊慌地看向教室门。
“尚歆，你在里面吗？”是何遇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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